最近,第三季的《OVERLORD》開始播出了,點開幾秒,刷滿「吾乃侍奉無上至尊之人」的字幕就會蓋滿整個畫面,逼你不得不把字幕全部隱藏才能看到畫面。類似這樣以電玩遊戲+異世界侵入的虛擬侵入現實的題材最近幾年已經多不可勝數,
不管是《刀劍神域》、《線上遊戲的老婆不可能是女生》、《爆肝工程師的異世界狂想曲》、《為美好世界線上祝福》、《帶著智慧型手機闖蕩異世界》、《無職轉生~到了異世界就拿出真本事~》…
這樣以異世界或遊戲化為主題的題材近年蔚為主流,作品可一直列得很長,在過去的御宅研討會,或是本站 U-ACG 都有多篇以此為題發展,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參考,這篇想要說的是,《OVERLORD》真的超好看的啦!
如果你看慣那種一男多女的後宮帥哥美女戲碼,那這作品一開始會有那麼一點奇怪,但很快地你就會沈迷於骨頭的卡里斯瑪和強大實力之下,更為他愛護部下的貼心與中二個性所折服,希望住在納薩力克大墳墓之中,更認同成為魔導國的一份子,侍奉無上至尊之人。
《OVERLORD》描繪一款席捲遊戲界的多人線上遊戲《YGGDRASIL》在營運 12 年後終於走到關閉伺服器的日子。一名普通的上班族飛鼠,由於懷念曾在本遊戲中的一切,所以當其他公會成員都已經離開遊戲,再也不上線時,他依舊每天登入,
而在遊戲宣布關閉的最後一天,他也來到自己的工會根據地薩力克大墳墓進行最後巡禮,等待營運的結束。沒想到遊戲並沒有結束,玩家不僅無法登出遊戲,而且遊戲內的一切都變成了真實,所有人轉移到了某個異世界,而飛鼠也作為一個全身白骨的不死王,在這個新世界冒險生活下去。
這樣的設定和大多數的遊戲化異世界作品沒有太大的差異,一個在現實世界極為平凡(甚至可說是邊緣)的宅男,在另外一個異世界成為足以改變世界平衡的強者。這是一種逆轉的想像憧憬,
但《OVERLORD》之所以受歡迎,基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原因:「邪必勝正」、「大邪必勝小惡」。在極致邪惡中的強大正義,讓強者能保護弱者、制裁惡者的爽快,而無視勇者的規矩與正義的口號。
骨王不是一個需要趴在地下咬著牙忍辱負重,等待有一天跨越障礙、修練高強武功之後再回來復仇的英雄復仇記。從一開始進入到這個世界時,骨王就是滿等級,這個世界上魔力最為強大的不死者,他可以使用跨越最高十階的「超位魔法」,他還有各種世界級武器,甚至是令敵人絕望的課金道具,
也就是,作為安茲·烏爾·恭身份的骨王是一位接近理想型的領袖,有無數本領高強、各懷絕技的守護者忠心耿耿地效忠於他。而作為一位善惡值 -500 極惡角色,他是最為強大的反派角色,這使他幾乎可以為所欲為,從心所欲;
但他並沒有這樣做,骨王該殺就殺,需護就護,在毫無血肉的白骨內溢滿情熱,執著保護他與昔日戰友所創造的一切,並緬懷線上遊戲的追憶,直到故歸聚首。對比骨王,漆黑戰士莫莫則扮演了拯救世界的傳統王道勇者,更是他作為混入人類世界的另一個身份,
近年一些日本或歐美的動畫文學評論家開始認為這種異世界的文類情節的裡流行乃是「連串」(strings)和「迴圈」(cycles)不斷重複所組織的世界觀,因為遊戲異世界文脈的核心是一套對現實社會價值論(axiological)扭轉與的放縱狂歡。
吊書袋不是 U-ACG 的特色,我們舉兩個比較容易理解的例子來說明:在《死亡筆記本》中,夜神月被設定成一位不管外貌能力或頭腦智慧都居於顛峰的角色,他得以配擁有可殺人於無形的超自然力量筆記本,他立志要清洗這個世界的所有罪惡,並自言要成為新世界的神,
死亡筆記本乃是超自然不合現實邏輯的產物,當然成為神也不是;從這角度而言,遊戲異世界中可說是「成為神」這一層次的弱體實現化(平凡的玩家在異世界成為最強的角色、並在遊戲或異世界中成為神、擁有超自然的殺人手法或技術都更說得通),
也就是在異世界或遊戲中,我們更容易接受了一位和我們並無二致的平凡青年玩家在異世界中成為霸者或魔王,並投入了觀眾的認同。邪惡充滿魅力與能量,狂野的慾望和自信的強大,更讓讀者好奇想看看他們如何逾越規矩和教條,
觀眾在乎的不是偷竊或殺人這種被現實法律教條制裁的「小惡」,而是能有效征服世界,實行一人獨裁統治的大邪大惡,在這裡「大邪」與「大義」模糊且難以區分,甚至在效率實用主義的考量中凌駕滿口仁義道德之輩,故大邪必勝小惡,這也解釋許多高學歷的知識份子為何全心信奉某些新興宗教,絕非單純的斂財或愚蠢所能解釋。
第二個對比的例子是《爆肝工程師的異世界狂想曲》。故事的題材非常類似,一個平凡的工程師突然身處於異世界,他使用了遊戲道具流星雨,瞬間毀天滅地,一下子變成等級三百的超級勇者,
但是在彈幕網站中,你可以看到《爆肝工程師的異世界狂想曲》和《OVERLORD》的留言截然不同,在前者作品中,觀眾對於主角等級超過三百級卻還經常吃鱉,打不營等級只有三四十的敵方角色表達不滿,並經常吐槽角色強弱設定亂七八糟,但這些批評在《OVERLORD》則幾乎看不到,
「反勇者(Aniti-Hero)」角色在文學理論中並不少見,它們往往對於社會道德採取冷漠、憤怒與不在乎的態度,並不獻身於高尚或高貴之事物,甚至行為粗暴殘忍,反英雄大多兼具「堅強」和「脆弱」兩面性,而骨王內心的中二與平凡令我們聯想到自身,外在的強大是我們的慰藉與追尋,更是當代「英雄勇者」概念的解構與再構。
我們不想要再看到什麼噁心的正義論調了,我們要爽快和熱情。爽快在談笑間,那些說大話,不知道自己幾兩輕重的雜魚們瞬間灰飛煙滅,這是安茲·烏爾·恭的流儀;建立一個沒人敢忽視的強大國家,這是納薩力克的熱情。
■ 從「破繭」到「潛入」
另外一點和《OVERLORD》比較無關,但我想要指出的是近年來「遊戲真實化」或「異世界」文脈作品的興起,凸顯了我們對於當代「科幻」與「幻想」的方向轉移。詳細之後會在進行討論,但大方向來說,這是一個從「向外破繭」轉移到「向內潛入」的時代。
「科幻」(Science Fiction)或是「幻想」(Fantasy)的區別於觀眾對於新奇的感受與驅動。通常模式是:以一種當代已經存在的尖端技術,再加上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把當代技術的瓶頸突破天際,讓讀者在現實已知的基礎上感受到新奇的興奮,
在《一級玩家》或《SAO》常見的 VR 全息遊戲裝置就是一例,因為現實科技中我們已經有了 VR 相關設備和電子遊戲,所以科幻作品以此為基底更進一層想像未來。但我想指出的是這個想像的脈動方向正在改變,
正在從眺望星空、宇宙乃人類終極邊疆的大空間理論轉移到向下挖掘、更深更底層的潛入內心世界之中。破繭而出,你才能看到新世界,這是《少女革命 UTENA》的經典主軸,突破外殼、衝決網羅更是新時代青年的特徵;
但隨著 AI人工智慧、數據和 VR 科技的興起,我們現在更致力於探究內心世界,向下挖掘,潛入到精神與靈魂的更深處。不要忘了,在《環太平洋》中,怪獸是來自地殼深處,就如同裡面主角所說的:「我們一直仰望星空,卻搞錯了方向」,從《ID4 星際終結者》到《環太平洋》,現在最可怕的敵人,往往就在我們底下深處。
而我認為這一過程來自於近十五年左右的社會變化的想像轉換,其中 20-21 世紀之交 Fin-De-Siecle 所衍生的新型態「末世想像」扮演了一個過渡關鍵的典範轉移,更複調了對於自我追尋的重新定義,你在看著深淵時,深淵也正在看著你。
作者|RainReader
編輯|U-ACG Ed.
Photo Sour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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